斑马消费 范建

上市公司可以躲过明枪，很难避免虫啃鼠咬。

上周，中百集团被财务员工卷走2个多亿的惊天大雷。在此之前，诸多上市企业皆因内控失衡，财务员工拿着U盾转走企业资金，或者轻易地拿到银行汇票等等，如入无人之地。

以往，强势的实控人或者控股股东利用话语权，才可能主导企业资金的流向。现在，财务员工很容易地拿捏住公司的命脉，最后一道安全门不保。

这些财务员工深知企业运行及结算的漏洞，精心钩织出一套外人难知，更隐秘的外衣，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资金据为己有。

多个案例，都给企业敲响了警钟，内控真不能仅仅写在纸上。

家贼难防

中百集团（000759.SZ）的3.74万户股东，都在等待一个合理解释——一位普通财务员工，怎么就轻轻松松地卷走公司2亿多元？

据公司公告，此事于今年7月下旬发现，3个月后将逃往境外的财务员工邵某某抓捕回国，直至上周三才公开。

考虑到巨款可能有去无回，中百集团初步预估其他应收款计提坏账准备约2.1亿元，减少今年利润总额约0.5亿元，调减以前年度利润总额累计约1.6亿元。

公司部分核心高管，也因此吃到深交所的监管函。

事实上，类似财务人员监守自盗的案例，在上市公司中并不鲜见。水晶光电、味千中国、科大讯飞，乃至折戟IPO的老乡鸡等，都曾发生过同样的事。

味千中国（00538.HK）前首席财务官刘家豪，2007年进入公司，伴随这家日式拉面企业上市和发展，拿着丰厚的报酬，最终也没能把持住自己。他自2013年开始动了歪心思，直至2018年被罢免，累计盗取资金超2600万港元。

碧桂园山东泰安公司将财务核算服务委托给珠海碧优，后者90后出纳李某利用职务之便，侵占资金超过4800万元。

最悲催的应该是中式快餐品牌老乡鸡，在网红老板束从轩带领下，在全国开出1000多家门店，靠卖鸡汤卖快餐辛辛苦苦积攒起庞大资产。

未曾想，子公司江苏老乡鸡财务部经理兼人力资源部经理汪某某，直接从公司支付宝挪用资金近2500万元，让IPO路蒙羞。

没堵住的漏洞

以往，最让中小投资者害怕的是，控股股东或实控人利用话语权优势，侵占上市公司资金。随着近年来监管趋严，这一现象已得到有效遏制。但是，虫啃鼠咬的漏洞，依然没能堵住。

梳理发现，上述企业频频被财务员工“拿捏”，主要有两大原因。

一方面，这些涉事人士大部分来自于上市公司控股子公司或全资子公司，随着管理层级递减，内部监督减弱，甚至失效。

2021年，水晶光电（002273.SZ）控股子公司台佳电子，前财务员工李某窃取出纳U盾和密码，涉嫌侵占公司银行汇票6900万元。

一般而言，财务人员侵占银行汇票状况相当少见，如果出纳和会计能及时对账就会发现问题，很难出现如此低级的财务失控，确实令人费解。

碧桂园泰安公司当上甩手掌柜，将财务核算服务委托给珠海碧优，90后出纳李某手握公司4个网银U盾，将泰安碧桂园、碧桂园地产集团两个账户4800万元资金，直接转到其个人账户，并挥霍一空。其中，给主播打赏就高达2303万元，游戏充值1511万元。

普通财务员工尚且如此，一旦财务负责人动了歪心思，后果更加严重。

味千中国老员工刘家豪的手法其实很简单，美曰其名为员工强积金公款，让公司负责人签署额外支票，并通过可擦拭原子笔擅改支票180张。起初，挪用资金规模在百万港元左右，后两年直接500万港元起步。长达7年时间里，公司内部居然无人察觉，直到其主动坦白。

相较这些财务人员简单粗暴的转账手段，中百仓储财务员工邵某某的手法，可谓是瞒天过海。

据公告，他发现公司对供应商结算的漏洞，针对生鲜非标品采购与结算的特殊性，在验收单据、审批以及供应商等方面上下其手，通过虚构、伪造、虚增等手段，套取巨额资金。

截至今年上半年末，中百集团网点1700多个，仅大卖场及综合超市198家。尤其，其生鲜品类销售周期短，支出与收入巨大差异，公司没查出来，连续为公司服务12年的审计机构——中审众环，居然也没发现。

深远的影响

被财务员工所侵占资金的去处眼花缭乱，对企业影响深远。

味千中国前首席财务官刘家豪，事发前拥有15年以上从业经验，其不仅在德勤及若干香港上市公司任职，仅在味千中国一家年薪，据传有百万元左右。

事发后，他称自己已患上抑郁症，靠狂买奢侈品减压。最终，他领到了6年零8个月的刑期。

汪某星挪用公款事发后自杀，老乡鸡追讨无门，只能硬吞苦果。今年8月，公司从上交所撤回招股书，1年多的IPO之路终结。

如果不是渤海银行亲自向泰安碧桂园项目财务负责人核实，这家碧桂园旗下企业应该不会知道自家的资金被转走。正是渤海银行坚持对超过50万元支出必须核实的内部规定，才帮助碧桂园揭开这个惊天黑洞。

在鼎盛时期，4800万元对于宇宙房企碧桂园（02007.HK）来说不算什么，在当下公司上下极度压缩开支，核心高管主动降薪，共渡难关之下，这笔资金弥足珍贵。

2亿元，对中百集团可谓巨款。公司已连续两年亏损，今年前三季度归母净利润继续亏损4370万元。财务人员侵占公司资金案，无疑让中百集团雪上加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