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郭儒逸

来源：商业人物（ID：biz-leaders）

2023年的最后几天，王健林是在连卖几座万达广场的氛围中度过的。

卖资产是为了回血，虽然珠海万达商管的上市对赌危机解除，但部分股份回购仍要用钱。看得出王健林的手头并不宽裕。

与此同时，12月28日，珠海万达商管在港交所的招股书再次失效。这个结果已无关紧要，这家公司还会不会继续上市，无人说得准。

在万达官网上，王健林度过了很忙碌的一年，他和各地的官员会见，寻求与当地合作的机会。这些公开动态似乎表明，万达的运营一切正常，完全看不出一度为钱发愁的窘迫，然而个中滋味，只有这位前首富能亲自体会。

说到“首富”这个头衔，距离王健林貌似越来越远，他曾在2013年登顶中国首富，如今在富豪榜上的排名掉得厉害。在去年10月发布的胡润百富榜上，王健林成了当年财富下降最多的那个，一方面与房地产整体低迷有关，另一方面则是万达自身收缩所致。

而坐稳中国首富位子的，变成了与王同龄的钟睒睒，靠卖矿泉水和疫苗生意连续三年霸榜。

富豪榜是面镜子，照出了大佬们的浮沉。相比王健林的下滑，另一位王姓大佬——王传福的情形就好多了。同一张榜单上，王传福的财富火速蹿升，摇身成为“深圳首富”。风光的不止这些，半个月前，王传福在合肥参加了一个大会，并当选为徽商总会名誉会长，真可谓名利双丰收。

王传福要比王健林小一轮，2013年时，王传福的名头还不那么响亮。当时地产狂飙还没结束，万达仍家大业大，王健林才是从商场到舆论场都最火的那个。现在十年过去，2023年比亚迪稳坐全球新能源汽车销量老大，年销超过300万辆，就像天平失衡一样，人望这个东西也发生了微妙变化。

去年8月，在比亚迪第500万辆新能源汽车下线的活动现场，王传福罕见落泪，他罗列了一众国产品牌并号召在一起，俨然带头大哥的势头。前不久小米汽车在发布会前夕，也向比亚迪等品牌高调致敬，比亚迪则大方表示欢迎小米入局，这里面可能不乏雷军拜拜码头的意味。

毫无疑问，新能源汽车是当下最火热的商业赛道之一，比亚迪已经拿到通往下一赛段的门票，王传福说得上苦尽甘来。不仅是他，他的几位安徽老乡——李斌、余承东和尹同跃，也均是活跃在这个行业的热门人物，相比之下，地产大佬们的商场故事就无趣的多了。

去年10月份，郁亮在一次总结房企成败时说过一句话，“没有成功的企业，只有时代的企业。”这句话套在两位王姓大佬身上，非常合适。国内房地产市场的发展，缘于住房市场制度的改革，而万达的商业地产生意，则是从整个房地产高增长中找到了细分机会。比亚迪也类似，2003年比亚迪切入造车领域时，在合资模式的市场缝隙中，民营车企蜂拥入局，经过残酷淘汰，演变成现在的民营自主品牌造车格局。

这不是否认两位大佬的个人色彩，相反，没有王健林和王传福，不会有后来的万达和比亚迪。比如，万达在2000年决定从住宅市场进入商业地产时，内外阻力空前，王健林的拍板至关重要。当比亚迪从擅长的电池领域切入造车时，同样遭受普遍质疑，没有王传福的力排众议，也就没有现在的国产新能源汽车一哥了。

用赶上风口不足以形容万达和比亚迪的发迹，因为同时期创业的公司不少，但能活下来并且做到如此规模的又不多。机遇、运气、老板的个人秉性，也都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。所不同的是，汽车和地产行业有差异，地产行业的高杠杆模式放大了王健林的成功，地产造富也成为持续多年的社会话题。国内首富不乏来自地产界，而汽车大佬们就难相提并论。

长期以来，王健林给外界的印象就是老牌霸道总裁，王传福则是不苟言笑的工程师。当然他们都有另外一面，王健林可以在年会上高唱经典摇滚《假行僧》，王传福也能在众人前飙泪发表演讲。他们要展示的形象都取决于一点，那就是商场上的成败，比如王健林现在再没登台献唱过，一向沉默的王传福却越来越活跃了。

行业的周期性波动，带来的一个现象，就是国内缺少顶级“老钱”富豪。煤老板、房地产老板、互联网老板以及新能源老板等等，他们的财富神话，都大致遵循着产业扩张与收缩的规律。时运好的能保持久一点，时运不济的往往就在产业更迭大潮中落伍。两位王姓大佬的现状，便是这个规律的一种体现。

某种程度上，这种新旧行业的轮替，可以解释二王的此起彼伏。但貌似不完整。新旧只是相对的，商业地产放在二十年前绝对堪称朝阳行业，与现在大不相同。由锂电池驱动的新能源汽车行业，在当下是热门趋势，但风口不会一直在。房地产是不是已成了一个想象力殆尽的行业，郁亮也有自己的判断，他认为虽然行业低迷，但房地产仍会有新的生意机会。再看看现任首富钟老板的商业版图，就更能发现大佬们的浮沉，不是简单一句话能概括了。

从万达的业务演变看，王健林并不固守传统。他在2012年和马云有过一个著名赌局，赌十年后电商在中国零售市场的份额比例，赌注是一个亿。王健林虽然看重线下，但对电商业务态度开放，他也想为当时的万达寻求转型机会。腾百万的故事后来都知道了，三家联手打造的电商业务没能做成，不过至少说明了一点——王健林不是个守旧的人。

除此之外，在外界熟知的2017年万达“世纪甩卖”之前，王健林其实就已主导万达转型。他决定降低房地产业务的比重，原因就是感觉房地产行业周期性太强，万达可以靠运营品牌赚钱，而无须再依赖卖住宅和商铺。后来万达的轻资产路线，也仍是延续的这个策略。

商业地产还能玩出什么花活，这是王健林接下来要干的事情。

反观比亚迪，近几年其也曾经历生死考验。王传福此前透露过，2019年是比亚迪最艰难的一年，唯一的目标就是活下去。当时比亚迪连年利润大降，而国内新能源市场还没有爆发，要不要继续投入无底洞？赌对了，就是迎来一个朝阳行业；失败了，只能还做那个燃油车时代无足轻重的角色。这个关键节点，王传福赢了。

赢了的王传福，果然也财大气粗起来。据媒体今天报道，因比亚迪2023年达成300万辆的销售目标，准备豪掷约20亿奖励经销商。车厂给经销商发这么大的红包，王老板大气。

“谁都牛X过”，这是去年11月马云发在阿里内网的一句话，他号召员工们加油，为明天后天的牛而做出改革。马云是牛过的人，王健林也是牛过的人，现在风头轮到了王传福这一批人。没有谁的时代，只有时代的谁，这句话，后来的人应当共勉。

*题图 | 视觉中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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